詠麗的呢喃

當紙飛機飛近我身旁

看到中時電子報報導：三年前，有一個小四生注意到同校心智障礙生遭同學欺負，還有家長叮嚀子女不要和「傻瓜」玩，她感慨地寫了以「天空上的紙飛機」為題的作文，意外感動一位視傳系講師。促成這位老師帶學生含淚拍攝啟智班故事的同時，頑皮的孩子也受到感化，從此善待她筆下的「紙飛機」。摘錄：「小四那年看到普通班高個子同學搶三年六班學弟的玩偶，嚇得這位學弟哇哇大哭，旁邊的人包括我在內，都不敢上前攔阻，憤慨心情下我寫了『天空上的紙飛機』，提出『飛行計劃』，呼籲大家多關懷弱勢，讓他們這些紙飛機脫離黑暗，享有蔚藍的飛行晴空。」

回想起就讀小學時，有一個同學因智力發展較慢常被同學欺負，一天班導師的錢不見了，在沒有同學承認的情形下，老師突發奇想請出了「符水」，強迫全班同學每人喝一口，並說：「偷錢的同學喝下符水後，肚子會疼痛無比！」。全班同學嚇的面色發白，沒想到這位智力發展較慢的同學，竟舉手承認錢是他拿的，其下場是---他父親趕到學校一陣毒打之情境，震撼現場所有的同學……這一幕仍歷歷猶如再現，讓我一輩子也忘不了！已經40多個年頭了，錢到底是誰拿的，至今還是個謎，已不重要了………。

五年前「姻緣」際遇，我的先生帶著他的紙飛機走入我的生活中，幾乎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反對，嚴重質疑我的抉擇，陪伴紙飛機五年了這個過程是辛苦的，但是一路走來卻常有意想不到的獲得，讓我倍覺溫馨，更加「歡喜做、甘願受」。紙飛機在三歲時，因高燒而罹患癲癇病症，每天清晨經常發作二、三分鐘，經過5、6年無數的求醫、問神卜卦，仍然沒有減輕病情，最後在高雄醫學院江季勛醫學教授專精及豐富的臨床經驗，判定為頑固型的癲癇，且在用藥已達最高劑量份無法改善的情形下，接受建議赴臺北榮民總醫院切割腦腁質體手術，更慶幸明醫相助，臺北榮總黃隸棟醫師、高醫江季勛教授精湛的醫術，手術後有顯著的進步，發作的情形也改善次數減少，惟腦部的傷害已無法挽回，雖然判定為輕度智障的孩子，但仍必須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照顧，與其說是照顧他也可以說是他陪伴我，在某些時候一起游泳，在某些時候一起慢跑，在某些時候一起釣魚，在某些時候一起到圖書館看有圖畫的書，在某些時候一起到野外摘野菜吃………，結果我們兩個人都有很大的長進與收穫，原本是旱鴨子的我，竟能在年屆五十不惑之時，學會了蛙式、自由式、仰式，現在正努力學習蝶式，雖然皮膚變得黝黑，身體卻變得更健康，想當初紙飛機與我相處五個月後，有如吹氣球般似的長高了二十公分，原本瘦小的外表現在已變成壯碩的帥哥，連他的爸爸都直呼不可思議呀！

  紙飛機今年二十二歲，從三歲起就開始吃癲癇藥控制病情，生活作息若稍一不正常，所謂的不正常就是睡眠不夠或是成天窩著看電視、打電玩，或是情緒暴躁、生氣動怒，全家人的神經線因紙飛機的狀況不佳而緊繃，五年來的相處與摸索，發現讓他接觸大自然的時間越多，對病情改善有很大的幫助。另一個問題是他的智力發展遲緩，對於數字的理解及注音、國字幾乎無法記憶，於是我們也不勉強他和一般正常孩子的對待，而那些正常的孩子反到羨慕起他來，不需要一天到晚啃書補習，無憂無慮的快樂過活。

  我想藉此機會感謝一群富有愛心的朋友，因為有他們的支持和幫忙，紙飛機能快樂的成長，首先要感謝屏東民眾醫院張院長淑鳳醫師，她同時也是屏東癲癇協會理事長，長期以來除了提供我們正確的醫藥諮詢外，平時更舉辦了癲癇患者及家屬的知心聚會，在每個月舉辦一次的聚會中，淑鳳醫師都用溫柔和肯定的語氣告訴大家，癲癇並不可怕，應該以健康的心態去面對它，癲癇患者一樣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。所以我家的紙飛機很榮幸的擔任，屏東癲癇協會於95年7月間，在屏東市立游泳池舉辦的「擁抱健康迎向陽光全民動起來」活動代言人。

紙飛機是一個幸運兒，在就讀中正國中特教班時，因為秀梅老師在生活常規上的用心教導，使得紙飛機的行為舉止，獲得朋友的肯定與讚美，身為照顧者的我們也感到「與有榮焉」，並放心的帶他參加所有的社交活動，讓他很開心的接觸人群，和別人互動交談，慢慢的我們驚訝的發覺到他的進步，更可喜的是他的純真竟然也感染了我們這些大人，有他在的場合時常能增添「天真無邪童言」的歡樂氣氛。就讀佳冬高農職校特教班時，班導王增華老師更是一位難得用心的好師長，因為王老師購置一塊農地，種植了許多有機蔬菜，很慷慨的讓我們舉辦焢土窯、中秋節烤肉等活動，並允許我們採摘各種當季的蔬菜回家享用，紙飛機能有如此健壯的身體，可說是拜王老師的事機蔬菜所賜。

  每週二的晚上是紙飛機最期待的時光，吃過晚飯後父子兩人騎著機車，直奔熊叔叔的「大熊漫畫書店」，盡情流覽喜歡的圖畫書，尋找他日漸熟悉的卡通人物，例如：柯南、新一、小蘭、毛利小五郎、鳴人、卡卡西、雛田、牙、赤丸、小櫻、………好多好多，他的談天話題也就圍繞著這些有趣的卡通人物打轉，甚至主動要求爸爸教他寫這些卡通人物的名字，感謝熊叔叔一家人不嫌棄智障兒，反而熱情招待，免費讓紙飛機徜徉在圖畫書海中。我們要感謝的人實在太多了，包括所有接觸過紙飛機的人，不管是和善的或是歧視的，不管是憐憫的還是戲弄的，我們學習要能夠釋懷，原諒那些不和善的態度，而且會很快的告訴自己，別去要求別人一定要如何用好的態度對待紙飛機，反過來我們會希望紙飛機對人要更有禮貌才是。

我們是快樂三人組，物質生活是儉約幾近於困頓，但是精神生活是豐盛、健康的，對於未來並沒有什麼大計劃，只知道要好好的珍惜當下的每一天，用愉快的心情去面對眼前所有的難題和困境，最後我還是很肯定的告訴自己「你的堅持是對的」。